不知浪味仙

[仙鬼]不法之徒（上）

刑警廷×不良少年鬼

00

不像样的葬礼。

少年面无表情的站在江缘上，这是他第一次穿得如此庄重。灰色高领毛衣抵着愈发尖细的下巴，瘦削的身子整个裹在大一号的黑色呢子衣里，像一张风中飘摇的帆。脚下锃亮的皮靴已经探出江岸，他浑然不觉。

手中的罐子似有千金重，少年不得不颤抖着双手将它倒扣在虚空中。

江边风大，北风卷着飞灰怒号而上，那些灰白的粉粒便四散开来，融进江里、风里……看不见了。

罐子跌下去，溅起一圈水花，然后咕噜咕噜往下沉。

你看，你什么都不是。

无论你是正义还是邪恶，无论你死得重于泰山还是大快人心，你死后就只剩这么一罐子灰。没有人知道你做过什么，更没有人会记得你感激你。

少年眼圈红得吓人，却没有哭。他倒退着，一步、两步，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。

一个同样穿着黑色大衣的青年笔直的站在车前，当少年走近，他就上前执起他的手，携他进到温暖的车里。

引擎发出躁动的声响，朱正廷以为两人会一路沉默下去，没想到少年却在这时开了口：“谢谢。”

从决定收网的那一天起，朱正廷就被指派来保护他，明明才不到三个月时间，却好像过了大半辈子。

汽车熄了火，他转头看着木然的少年，已经和从前那个爽朗张扬的小鬼重合不到一块儿了。

01

蝉联警校第一，毕业后被直接分配到市局刑警大队，朱正廷原本以为自己大展身手的机会到了。不成想市局里人才辈出，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佩着几块奖章，警校第一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菜鸟中领头的那一只。

这是他半年来接到的第一个像样的任务。 

资料上的少年看上去很凶悍，锋利阴鸷的目光从散落的脏辫间射出来，天生带着一股子挑衅。他叫王琳凯，狼烟会三头目老鬼之子，道上人敬称一声小鬼，是这次的任务目标。

“住手！警察！” 

巷子里正在进行一场单方面的殴打。几个打扮夸张的年轻人围着个膀大腰圆身上还描龙画风的男人，看上去双方都不是什么好鸟。

“停手，你们先撤。” 

那些人到是讲义气，纷纷停手却没有逃走，只摩西分海般的让出了话事人——悠闲靠在墙上的少年。他吊着眼看人，语气是有底气的漫不经心：“怎么了警官，江湖事江湖了，您不会是要越界吧？” 

“还没成年吧小鬼们，看多了古惑仔？”小警察威胁地用电棍敲了敲墙壁，面上嗤笑，“都跟我回警局做笔录。哟——后面那位您上哪儿去？”

打人的还没跑，被拳打脚踢的那位反倒先溜了。听到这句话那男人跑得更快，几乎就要拐过巷子口。

朱正廷轻啧一声，把电棍一缩，拿在手里颠了颠。酒吧街后面的巷子都很黑，这么远的距离，借着外面大马路上的路灯和月光也只能勉强看个轮廓。电棍脱手而出，携着飒飒风声。

碰——男人膝盖弯遭到重击，倒在地上抱着腿不停哀嚎。

少年们将被轻视的不快抛在脑后，眼中爆发出惊叹：这么远这得多大力道啊！

做完笔录。

“……你们也算路见不平，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应该选择报警，而不是用暴力解决问题，走吧。”漂亮警官将笔录整了整，漫不经心地冲领头的少年抬抬下巴，“你留下。” 

一句话像点着了马蜂窝，少年们七嘴八舌地求情和讨价还价。

王琳凯握紧拳头，手里皱巴巴的纸条被汗水打湿。毕竟还是个半大少年，他低头掩饰情绪，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，冲那群不良少年嚣张笑道：“没事儿，如果警局的阿sir都长这么好看，我就是住下来也愿意。你们先走，别跟老子要进宫了似的！” 

少年们像一阵风呼啦啦地走了。王琳凯想问什么，却被朱正廷轻轻捏了下手掌制止了。

“哟小朱啊，你这第一天巡逻收获不小嘛！”

一路上前辈们的调笑不论善意恶意他都用骄傲又傻乎乎的笑容回应。也有人认出他身后小鬼的人暗中提醒他，他只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热血菜鸟，誓要将迷途羔羊带回正道。

“这是什么意思！” 一离开四处是监控的警局，小鬼就迫不及待地摊开了手掌，纸条上的墨迹被晕开，让原本就丑的字更难辨认。

朱正廷谨慎地拉上窗帘，将车内检查了一遍才坐下，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温和而令人信赖，安抚着躁闷的少年，“往好处想想。据我所知，你并不喜欢狼烟会。”

“哈？”小鬼嗤笑，语气里的讥讽仿佛要化为实质：“这倒是不难查。你想说什么，伟大的父爱令黑帮头目立地成佛？他连自己的老婆都……”

仿佛没有察觉到这引人好奇的戛然而止，汽车慢悠悠地启动。忽明忽暗间，朱正廷脸上的笑容像是张画皮，灯影不断掠过，那弧度却始终如一。

 

“我只是奉命行事，比你知道的还少。” 他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，车开得四平八稳，“放心吧，保护你只是以防万一，你父亲行事谨慎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
王琳凯从一团乱麻中挣脱出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。他从朱正廷家豪华的客房醒来，差点被那折射着阳光的水晶灯晃瞎眼。

现在的阿sir都这么壕？ 

下楼时朱正廷刚好回来，手里抱着个大箱子，看上去像被炒了鱿鱼。

王琳凯刚起来还有点懵，下意识抬手招了招，道：“警局……这么早下班？” 

许是被他的呆气逗乐了，高冷的小警官笑得一抖一抖，箱子里的零零碎碎也跟着叮叮当当地响。

“如你所见，被炒了。” 朱正廷终于脸上依旧带着笑意，将箱子往地上一搁，发出沉重的闷响。

被炒鱿鱼这么高兴？王琳凯晃了晃脑袋，觉得自己不太清醒。他站在小跃层的楼梯口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曾经的朱警官慢悠悠地挽袖子。

“想吃什么？” 

“啊？” 

“我问你想、吃、什么？” 

最后朱正廷煮了一锅炸酱面，两人吃得精光，小鬼被以“我们朱家不养闲人”为由打发去了洗碗，而朱正廷则捧着八块腹肌懒洋洋地当监工。

“你……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？”

水声变成直愣愣地打在洗碗池上，朱正廷挑眉，手指在餐桌上敲了敲，道：“好好洗。”过了半晌又从鼻腔里发出一声“嗯”。

“老鬼的人来闹说你失踪了，让我负责，我就辞职了。放心，都是商量好的。况且我也不差那点工资，等狼烟会灭了，我不止能回去还会多块功勋章呢。”

洗碗的声音又回到正轨。

“老鬼……他怎么样？”

“目前为止还没有被怀疑。狼烟会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，不仅实力隐藏得深，各方卧底也不少，局长让我告诉你，有人掩护，你爸不会被发现的。”朱正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，“其他的嘛，我只是个菜鸟，没权限知道。”

02

这栋别墅看上去奢华，其实地底下更是别有洞天，世界上最先进的训练场地莫过于此，更何况这里还有朱正廷这个私人格斗老师！

足不出户几天，王琳凯几乎要爱上这里，直到必须露面的时候才终于被朱正廷轰出去。

他先是当着老鬼手下的面，弄假成真地和他大吵了一架，再叫上一起被朱正廷逮了的几个好兄弟借酒浇愁，趁机把自己和老鬼吵架的事宣扬出去 。最后，所幸他还知道这是非常时期，仍然保持着几分清醒，给朱正廷发了消息才出酒吧。

这条酒吧街不是什么富贵人来的地方，到处都是黑巷子，朱正廷那辆粗犷的大奔根本进不来。王琳凯虽然脑子开始混沌，可还是凭着身体记忆往出口走着。

咕碌碌……

右前方的巷子里传来清晰的、酒瓶滚动的声音，在这样月黑风高的夜里，让人本能的感到一阵不安。大脑还没来得及下达指令，王琳凯已经转身狂奔。

“跑了！分头追！”

这破马路边居然还停了好几辆车，朱正廷担心王琳凯喝醉了找不到他，于是亲自倚在他心爱的大奔上等人。

过了一会儿，他有些焦躁地来回看时间，按理说小鬼应该比他早到啊……

不对！

他突然看向附近停的车，其中有两辆制式相同的、正是狼烟会对头标志性的越野车。

他迅速将身上的风衣甩掉，完美通过了夜视训练的眼睛陡然收缩，像扑食的猎豹一般，一头扎进了迷宫似的巷子里。

灵敏的耳廓不断接受着来着四面八方的声音，到处是凌乱的脚步在巷子里乱窜，偶尔夹杂着一两声拳肉碰撞和痛吟。

是那边！

他迅速判断出方向，然后坚定不移地前进。遇到那些凌乱脚步的主人就毫不留情地一招放倒，半点没影响前进速度。

王琳凯本来就不甚清醒，又以少对多，不知道被谁一拳打中了太阳穴，直接昏死在了地上。朱正廷看到时，有人正要在他身上补一刀。

他目眦欲裂，来不及多想就把之前缴来的电棒掷了出去，正中红心！

那人被当胸一记重击，心脏剧痛，直接仰面倒了。他估计地位不低，周遭的喽啰居然没有继续对王琳凯下手，扶的扶他，不知死活的就向朱正廷攻来，被朱正廷一招一个废去了战斗力。

别人看不清他的长相、招式，他却能将别人看得一清二楚，包括之前拿刀那人蔓延出衣袖的一手臂纹身。

他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剩下几人，摸到小鬼的呼吸这才放了心。

大奔屁股狂野地喷了一串尾气，扬长而去。里头，王琳凯被胡乱绑在副驾驶上，因为呼吸不畅而欢快的打着小呼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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唔本来卡死的文又死而复生，感谢 @正颜正羽 大哥的鼓励，同是朱正廷的人，为何你这么优秀？